好  人

湖南新化一中丑小鸭文学社 欧飞燕  指导老师：高星云

我家隔壁住了老人，在一间破烂的竹棚里，一个人生活。甚是可怜，在这个院子里，唯一肯跟他说话的人就是我了。

老人是从捡垃圾为生的，白天，他总是到处转悠，左手拿着一个破烂的麻袋，老人的手沟壑纵横交错，还有厚厚的茧，可以明显地看到暴露的青筋，指甲里端是污垢。因此，很多人都讨厌他，总是厉声呵听斥他，老人也只是默默地走开。我与老人真正熟悉起来还是出于我对他的同情。

我依稀记得，那是放学后，五月的天，暖暖的风，惬意的春天给人懒懒的感觉，我搬了凳子出来做作业，顺便晒晒太阳，这时，我看到了老人，他拿着一个废旧瓶子和一些废纸箱蹒跚地移动着。

“你个老不死的，就知道拿我家东西，不要脸！”一阵尖锐的骂声刺激着我的耳膜。老人战战兢兢地不知道该怎么办，“还不给我拿来。”又是破口大骂，可我看得出，那些纸箱是她要扔掉的，老人只好把东西放回去，缓缓的。

老人走了。

在女人厌恶和自豪的眼神中走向了他的竹棚。

老人混浊的目光像河水一样流淌出来，老人已经直不起身子了，他微微颤抖的身子像极了一把镰刀，黏稠的夕阳躲在西边的云层背后，从云缝中透出来的西红光线滑过了青翠的树叶，缓缓地在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移动。他凝望着惨淡的夕阳，盲目的眼神中有的，只是对这个世界的绝望，触碰到这样的眼神，我的心为之一震，我与女人理论起来了，毫无意外，结果就是我被骂了一顿。

以后，我总是把家里的废旧东西拿给老人，他总是很感激地对我说：“娃，你真是个好人！”听到这句话，我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，不住地问自己，我算么？后来，每次我一回家，老人总是塞一些东西给我，是一些毛桃，很小也不红，我没有问桃是哪来的，因为我看到老人粗糙的手上细细的刮痕，可想而知，他是怎么样艰难才能摘到这些细细的毛桃，真的，那一刻我竟有点眼睛湿润的感觉，为老人简单而质仆的谢意。

可年幼小的我们毕竟什么都不懂，只是大人们怎么说就怎么以为，一夜，我们院子里停水，只有老人家里有水，他叫大伙儿到他家接水，从不吝啬，那女人也去了，老人只是憨憨地笑，一来二往，大家都知道老人家的水不要钱，女人却说：“他的水一定是在自来水厂偷来的，不然怎么这么大方，人人都能去接……”慢慢地，大家都这样认为了，可仅管如此，一停水，女人还是去老人家提水，乐呵乐呵的。

我实在想不到老人竟是这样的人，我非常气愤，跑去跟他说：“我不理你了，你不是好人，他们都说你是小偷！”我看到老人的眼神霎时黯淡下来，他张了张口，什么也没说。后来，我真得没再与老人说过话。

我上高中了，每个星期才回来一次，和朋友在一起，他突然对我说，老人死了。我的心一震，怪不得这次回来没看到他。“每天黄昏，老人都会走到屋外，看着村子那头，直到天黑，也不知道他在等谁……”

回到家，无意中看到地上一张停水通知：“王刚，欠费54元。”

忘了说，老人的名字是王刚。在整理遗物时，发现了一张给汶川灾区的汇款单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