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明月在,曾照彩云归。
——题记
春风又绿江南岸。
桃之妖娆,绽放着无尽的闺思。繁花似锦,思念,绵绵蔓延……
伊人凭窗,凝望,满眼粉红。不禁浅浅呢喃:
“去年今日此山中, 人面桃花相映红。 人面不知何处去, 桃花依旧笑春风。”
君,你怎还不归?我已等你花开满楼,你怎么,还不归?
香绢轻掠凤眸,点点泪痕……
万花丛中,是有眷侣在嬉戏的;是有吟诗诵词的缠绵之音的……就像,曾经的他和她。而今,一切已成旧伤,痛得麻木,却仍惟有细心呵护。如何抵挡这揭疤的手?是视若无睹吗?还是充耳未闻?
痛一次吧,就再痛这最后一次。她对自己说。于是,起身,下楼,坠入花丛。
就那样踏着凋落的花瓣,徜徉在千千万万株桃树间,有粉色的瓣,飘在她的发间,纠结着露珠;阳光穿透层层花团,洒向她,荧光闪闪。
慢行着,欣赏着,回忆着。 她记得,这片花海中,埋藏着他们的承诺。
她记得,分别那天,他曾在她的发间别上一朵粉色的桃花,低声说:“等我。”
等了,确乎是等了。等到发间的桃花枯萎,等到窗前的桃林,花开花又落。等到的无非是一卷黄绸。写了什么?护国有功吗?可她只从字里行间了解到——君,不归。再也,不能归。
不仅遗容未见,就是衣物也未得到。据说,连尸体都没觅着。是没觅着吗?伊是知道的。传旨的公公告诉她,君是被敌抓了去,乱箭穿心的。是怕伊见了害怕吧?她并未哭闹着要君归,她知道,一切枉然。只是静静地抽泣,无声,只流泪,静得骇人。
就像现在这样,幽灵般穿梭在桃数间,悄然。
伊在一株数前下,下蹲,用手挖着根旁的泥土。找到了,那包裹着他俩鬓发的红纸包。她取出,小心地用手绢包好,离去。这埋藏着纸包的泥土,终是埋葬了伊的幸福。
江边,杨柳轻舞。她欣赏着纷飞的柳絮,忆起她曾折柳相送,希望君留下。而君终是从这里乘船归京,只留下一朵粉红。
伊洗净了手,打开香囊,取出一枚风干的桃花,就是这一朵。
她将干花重新别上黛发,慢慢走向江岸。
伊将左脚踏入江水,有丝丝浸骨的冰凉。手里托着红纸包,摇摇曳曳地走向君离去的方向……
“君啊,你慢慢走,请你记得花开的地方;
君啊,你慢慢走,请你欣赏沿途的风光;
君啊,你慢慢走,请你等待在奈何桥头……
君,请你慢慢走,我走不快。我还要寻找你踏下的足印,还要欣赏,你看过的风景。
我,等不了了。我要追随你,无论天涯海角。君啊,你看,上次你走了,便把自己弄丢了。让我来找你,找到你,永远,不离不弃。所以,请你慢慢走,请你欣赏脑中,那逝去的曾经……”
江水,漫过了伊的头顶,淹没了伊的声音,吞噬了伊的泪水……
残阳如血,铺在江面上,半江瑟瑟半江红。
茫茫的江面上,浮起一朵桃花,沐浴着夕阳的余辉,在春风中沉浮……它是在诉说吗?诉说着昔日,如何的甜美?亦或是叹惋着今日,怎样的凄凉?
君,请你慢慢走。很快,便可以见到伊的笑靥。
请你,慢慢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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